学《金刚经》要扫除执着
——梁漱溟先生谈《金刚经》
以上是1985年梁漱溟先生为《佛教文化》第5期上的题字。——图片为笔者制作
中国人因为自己喜欢讲幽玄奥妙的道理,以为佛教也是幽玄奥妙的,这实在是根本的误会。即如普通流传的《金刚经》中“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”,他们就以为妙不可言,其实这完全是客观的事实,而他们总以为是奥妙的意味。(摘自《印度佛教与流传到外国的佛教之不同》)
吾人崇信佛法,当于容易受益处下功夫,例如诵习《金刚经》、《弥陀经》最好,不必妄索于禅宗语句上(例如五祖六祖的语句)。来信提问我不能答;不能答是真的,同时亦不必答也。济宁若有图书馆,试检觅禅宗语录便明白我的话不诬。(致孙方成信)
兹以《金刚经》一册邮寄台收,即希收到后回我一信为要。对于经文只求讽诵,不必寻求其意,久之自然有得。古人云“不求甚解”正有道理,道理原在言外也。(致孙方成信)
病中宜勤诵《金刚经》文。如不能全背诵之,则背诵其一二章节亦好,如此则杂念可减,而心境可净可静。生死犹昼夜耳,不必在心。(致吴顾毓信)
为人要走学佛道路。每天应化一段时间念《金刚经》,这使人减少烦恼而智慧开朗,大有好处。看一般的书文不懂得其所说之理,等于空白无益,但于此《金刚经》文字,却正要不求甚解,追求理解便是错误,所贵在讽诵中不知不觉扫除执著;扫除一分执著,心境开朗一分,庶几如经文所说:“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,若见诸相非相,则见如来”那样,试问例如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,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,佛说般若波罗密即非般若波罗密,如是种种,皆是随说随扫,你能认定什么呢。若能于此超然有悟,得其神理,在自家生命上就有很大进境,若于此寻求知识见解则误矣。《金刚经》不是普通的书,不能刻板地求其理解于人。我前已写示给你了,正要你解除执著,你却寻求其可得而执著者谬矣。(致吴顾毓信)
老伴读《金刚经》,不得其解。梁老说,很好,因为《金刚经》随说随扫,说了等于没有说,经中往往言语道断,不可思议,你认真读,读一遍即有一遍的功验,一旦豁然顿悟,自有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的境界。(袁鸿寿《仲尼燕居——悼念梁漱溟先生》)
注:
《印度佛教与流传到外国的佛教之不同》:1922年1月梁漱溟先生在山西讲演笔记十篇之一。见《梁漱溟全集》卷四670页。
孙方成:山东济宁人。1937年受训于山东乡村服务人员训练处,后工作于藤县西龙岗乡农学校。1938年随军委会政治部直属第三政治大队回山东敌后抗日。
吴顾毓:浙江嘉兴人。30年代赴山东邹平县追随梁漱溟先生。解放后在山东医学院、山西医学院任讲师。“文革”中被定为“历史反革命”,徒刑五年后,送原籍管制。梁老多方奔走为其雪冤。
袁昌:(1909~1990),字鸿寿,自号香月老人,江苏吴县人,医学教授。1930年毕业于东南大学。后去法、比、荷、等国深造,获拉哀特大学文学博士学位。回国后曾任河北职工医学院教授、云南大学教授等职。袁鸿寿为北京中国医学院的创始人,成绩卓著,治愈许多疑难杂症病人。袁鸿寿先生对藏传佛教颇有研究,曾任中国气功科学研究会顾问,藏密气功研究会秘书长,中国佛教协会理事,河北省佛教协会副会长。袁先生于1934年与梁漱溟先生相识,此后相交五十余年,晚年与梁先生往来甚密。其著作有《中医正名》、《中医之过去、现在与未来》、《袁鸿寿医案选录》等。
评论